记者团 周金钟 摄
█记者团 易舒云 汤子凡
2016年12月5日晚,杜前洲一行五人走出无锡的希尔顿逸林酒店,准备买些特产。已入夜的街道风很大,几个人像醉了一般。“在异地他乡,和一群最能依靠最信任的朋友在一起,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。”
在酒店里的紧张和激动还远未散去。从2015年11月25日接到大赛通知,到2016年7月31日上交设计方案,再至刚才的答辩,对团队的每个成员而言,这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艰辛战役。期间,组队、自学、讨论、调研、毕业答辩、成为研究生、模拟答辩……
“当我们听到华中科技大学一等奖的时候,心情很激动。我们在晚宴中一起为自己,为我们团队敬了一次酒。”
2017 年,第八届CAR-ASHRAE(中国制冷学会-美国供热制冷空调工程师学会)学生设计竞赛的2017ASHRAE冬季年会于当地时间1月28日至2月1日在美国拉斯维加斯举行,主办方为学生设计竞赛的冠军团队颁奖。由环境学院建筑环境与能源应用工程学系学生杜前洲、周鹏、汪祖芬、楚博见(指导老师:王劲柏)组成的华中大参赛队伍站上了领奖台。
“我们到这个最后阶段,都是充满感激的,对于奖状的渴望没那么热烈了。”本科走到最后,大赛步至结尾,得失归于内心,成败淡作烟云。
起步
2017年,参加完美国的颁奖年会后,团队中的三位成员都回到了保研后就读的哈尔滨工业大学,仅有队长杜前洲保研本校。
研究生阶段课程很少,他基本整日呆在办公室里。中餐一般都对付得很快,趴在办公室桌子上睡一会儿后,又马上进入工作状态。
过去的一年多里,杜前洲和他的队友们合力完成了一道“命题作文”——西安市某大学新校区图书馆暖通空调工程方案设计,主要包括空调冷热源和将暖气、冷气输送至六层楼各区域的输配管道系统。每个参赛队伍需提交调研报告、设计说明书和8到10张暖通空调图纸,经过初审和复审两轮评比后,进入前六的团队需现场答辩。
设计方案需考虑图书馆内部不同功能区的分布、周边基础设施的状况、能源的价格、建筑材料及构建做法、设计规范。设计中,实用性、节能性、经济性,还有用户体验的舒适度都十分重要。
决心参赛后,杜前洲从网上将主办方给出的三页大赛说明打印了下来。这三张现已暗灰的纸张边角上生出许多小裂痕,不同颜色的笔,不同式样的记号遍布其上。
此外,他在第一时间分析了大赛的介绍视频、学术资料和往届参赛师兄的设计方案。最后,他得出结论:“这是一个工程设计比赛,和一般追求创新的科技竞赛不同,需要讲求规范,有理有据。”
如今回头分析团队夺冠的原因时,杜前洲的预判到了证实。汪祖芬说,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,我们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。每进行一项设计工作,都会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设计,必须找到设计依据。”周鹏也直言道,“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更让人反感。决定性因素是方案合理以及符合工程应用实践。”
当时,带着收集到的信息和对比赛的定位判断,杜前洲很快找到了其他三位成员,并确定由王劲柏老师指导,“队伍第一次聚齐是在王老师的办公室,王老师开玩笑地说今年亲自带,到时候带我们去美国玩儿!”
“去美国”的玩笑话,却渐渐在几人心里生了根。
广学
第一次团队会议后,队长杜前洲经过大量信息分析后,详细地列出了自2015年12月1日起,至2016年7月31日上交作品为止,团队每周所需完成的工作任务。尽管这张任务列表与日后的实际操作有些偏差,但从整体上保证了团队的进度。列表最后一栏,是一条备注:设计时间从今年12月一直持续到明年7月,可利用寒假时间学习负荷计算、气流组织模拟等软件,同时也可以熟悉设计规范,学习暖通设计文献等。
这并不是为了“锦上添花”而加注的一句话。事实是,这项工程设计中所需的知识四位成员并不完全具备,甚至是大部分都不具备。按杜前洲的话,“最大的困难就是不知道怎么做,最重要的敌人就是自己。”汪祖芬也将自己定义为“小白”,“我在进行冷热源能耗分析的时候,由于冰蓄冷系统在本科学习过程中接触较少,基本都要看文献解决一个个问题。”
在此情况下,指导老师王劲柏将他们带往中南建筑设计院,进行参观学习。即使在王劲柏没时间时,他也会每周开一次会,对做得不好的方面提出方向性指导,并把具体方法交由团队自己探索。
杜前洲爽朗地笑说,“有时把图给老师看,老师不会批评你,他就笑着说‘这画得太差了’”。不试错就不会找到正确的方法,是王劲柏指导过程中一直强调的观点。楚博见清晰地记得“我们老师常说,技术就是一张白纸,一捅就破。”现今,杜前洲的笔记本电脑里存放着14.9G的大赛相关资料,同时还有一叠厚约5cm的摆放整齐的纸质资料。这次参赛体验,让团队四人都意识到了自学能力与自学意识的重要性。
为了弄清主图各房间的温湿度要求、人员变化规律和室内空气品质,2016年1月11起,该团队在华中大主图书馆开展了为期五天的调研,发放了107份网络问卷和100份现场问卷。
杜前洲印象最深的是,为了摸清图书馆人数变化规律,记录下整点时图书馆内的人数,他和队员“傻帽儿”似地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,一直站在电梯口、大门口数人数,路过的人都会停下来好奇地打量他们一眼。
而去湖北省博物馆实地考察时,内部的暖通设备详情并不能对他们开放。于是,他们只得在偌大的博物馆里自己寻找一些“蛛丝马迹”,悄悄用手机拍下带回。两次细致调研收集到的信息最后被整理成了二十面报告,成为大赛设计方案的重要参考。
渡艰
一年的“拉锯战”,难免有“顶不住”的时刻。楚博见坦承,“快要毕业时,大概五月份左右,当时我特别没有信心,感觉自己负责的任务并不太难,但做出的结果却一塌糊涂,整个状态都不太好。”周鹏也吐槽经常要熬夜改图,甚至“答辩前几天还在熬夜改图,那种滋味,几乎再也不想体验了。
杜前洲也记得“周鹏画风管图的时候天天熬夜。有时开会的时候,他说‘你们先讨论吧,我实在受不了了,要先睡一会。’”作为队长,他既感动于队员们的拼劲儿,也理解队员的疲态,“整个比赛太漫长,不需要每时每刻都绷紧神经。”
2016年3月28日,四人又在宿舍进行了半天的负荷计算。当“芬爷”随口提了句“下午我们去骑车吧!”,有环东湖骑车经历的杜前洲马上临时借车达成了此行,“现在回头看来,这为我们枯燥的设计过程增添了乐趣,也对我们队员的磨合和情感交流起了推动作用。”
这段经历让杜前洲体悟到,队长的职责是掌握方向并当好“润滑剂”——了解队员的状态与能力,并帮助他们发挥潜能。“他们三个成绩都比我好,刚开始很有压力。所以,我要坚持下去,要把团队引导好。”至2016年大四毕业,保研外校的队员们极力恳求宿管,容他们在校多住几日以完成最后的设计时,这份感动让他更有了拼搏与坚持的动力。
三位成员对队长的评价也都很高:“他特别负责,也特别照顾我们的感受”;“很有担当,安排工作很有层次感,会很积极查阅资料给大家,时间进度安排都会很有前瞻性”。
本科同学龚文驰则评价四人都性格阳光,“周鹏临场的学习能力很强,务实,做事很让人放心;楚博见是那种特别勤奋努力的类型;汪祖芬比较能活跃团队气氛,很能感染周围的人;杜前洲有想法,行动力极强,也比较能带动身边的人。”
一年多来,除了学术上的争论,团队里基本没有出现任何矛盾。汪祖芬对此感触颇深:“一个好的团队合作氛围会让你完全融入其中,遇到困难你不会觉得无助,时刻都觉得自己还有队友,有很强大的后盾。”
功成
2016年7月31日,团队提交了作品并成功入围前六强。虽从59支队伍中脱颖而出,但前轮成绩不甚理想。
现场答辩准备时,队员们已远在哈尔滨,由于前期团队队员是分工自学并完成相关设计任务的,于是,杜前洲请远在哈尔滨的队员们列出了各自设计领域中的疑难问题,并连熬了五天,做出了六十多页PPT。
在正式的答辩前,指导老师王劲柏,王飞飞,以及系主任帮杜前洲进行了两次模拟答辩。“三位导师作观众,第一次比预计的20分钟超出一倍,但他们都认真听完,并给出很多专家级意见。”
为了不漏失导师们的每一个点评,杜前洲用手机将整个模拟过程录了音。回到研究生办公室后,他先将3~4个小时的录音发给了远方的队友,然后自己逐字逐句地听,并对照PPT一一改正。第二次答辩时,PPT缩减至了40页,老师们也相当惊讶,“我提的所有意见你都注意到并修改了!很佩服你啊!”
实际上,老师们的付出亦是杜前洲十分感念的。在他保存的资料中,有教师王飞飞在模拟答辩时用红笔书写的详细笔记,既包括专业性的问题,也有时间和语速控制上的建议。“去之前,飞飞老师就一页一页(PPT)地为我提过意见。在去无锡的火车上,又一页一页地为我调整PPT。”
答辩前一天,杜前洲和王飞飞到达了无锡的酒店,其他三位队员则于答辩前两天就已到达。
当晚,杜前洲仍在继续熟悉答辩PPT和说明书的各个部分,思考评委可能会提的问题,并在队员和老师面前又进行了两次模拟答辩。最后,赛前的紧张在站上台的那一刻烟消云散,评委的提问也与三位导师模拟时的提问相差无几。
宣布获奖名次时,第一名是最后一被宣布的。捕捉到的照片显示,带队老师王飞飞和四位学生均面色紧张,凝神屏息。
听到“华中科技大学”的那一瞬,一路走来的艰辛突然全部浮现,纵情碰杯和酒饮下,“大家都觉得很幸运,很感动。”
如今,奖杯已从美国捧回,一切都画上了句号。“在大学的尾巴,我圆了参加比赛的愿望。”汪祖芬常常忆起最初,“有些梦做着,做着,就真了!最开始的时候,老师说拿一等奖带你们去美国玩,那时候觉得就是开个玩笑而已。但是,坚持到最后,一步一步走下来,好像又是这么的水到渠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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